从摩天大楼到诺贝尔奖

昨天刚从学校回家来便得知了两则消息，中国第一高楼即将开建和有一位华裔科学家获得了诺贝尔奖。关于中国是不是要建摩天大楼和要不要追求诺贝尔奖的讨论，这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，不过在这样的消息再次光临的时候，所谓的主流媒体却大多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，貌似第一次遇到这样有价值的新闻素材似的。

看起来很美

这是我对于上述两则新闻的评价。上海是个发达的城市，也是一个不安分的城市。从一幢又一幢摩天大楼拔地而起，到老陈差一点就成功实施的世界第一摩天轮计划，再到这次的“中国第一高楼”——据说也准备冲击世界第一高楼的记录，一层有一层地拨开外衣，露出里面的野心。这不正体现了30年来经济建设的伟大成就和中国人们的高超智慧么，更有甚者还能与中华民族勇攀高峰的精神结合到一起（小时候的作文都是这样的套路）。虽然在诺贝尔奖的获奖名单中，从未出现中国公民的名字，不过杨振宁、李政道……，还有刚刚获奖的钱学森老先生的堂侄，钱永健先生，他们都能印证中国人的聪明才智。各大媒体扑面而来，大有令人忘记其他两位获奖者的意图，也难怪，又是华裔的“胜利”么，俨然是中国的骄傲，民族的自豪。

事实真是这样的么？

我们能听到的消息未必就是事实本质，中国历史上就是这个样子的，估计将来也不大会有变化。就好比电视台一再声称互联网上CN域名超过多少多少了——事实上那是用“1元/年”的白菜价倾销出来的；还有“我们用几十年走完了发达国家几百年的路”等——事实上这是全世界发展中国家的普遍现象。

建设摩天大楼能说明什么问题呢？几座大楼就证明我们的强大啦？从西方流传过来的这种建筑形式基本上可以算作是怪胎，理由有三：

1.西方多数的摩天大楼（注意，我这里说的是摩天大楼，而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高楼），大多是在上个世纪资本主义极度膨胀的时期修建的，那个时候西方人的心情大概和我们许多人一样，自信果敢、目空一切、雄心壮志……所以就不计后果地修建了一系列摩天大楼，用以彰显自己的力量；

2.摩天大楼一定是解决“城市人多地少”的最佳方案？从外观上看，的确是这样，于是很多人就都被骗了。摩天大楼不仅仅是一座楼，它还要包括停车场、休闲场所、卫生场所……如果把周边的这些附属设施算进来，再加上建设、能源、安保等诸多费用。结果便是用地节省得有限，而单位土地的消耗却显著增多。谁来替这不菲的费用买单呢？肯定不会是政府——如果这样就是“截贫济富”、就是犯罪；会是中国大财团的老板？相信其中滋味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说得清楚；

3.中国近年来涌现出的若干超高层建筑、现代建筑、后现实主义建筑等等的确不少，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，这能证明什么？中国的建筑科学突飞猛进啦？想一想这些建筑都是谁设计的就明白了，我们实在太好心了，帮助世界上多少著名/非著名的建筑师们完成了梦寐以求的理想啊！中国只是奉献了自己的金钱和力量（施工任务一般都是由中国完成的）而已，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成果简直是凤毛麟角；

4.什么是现代化？“西方化=现代化”这个等式成立么？我想这是个问题。比如现在有人说中国妇女“坐月子”是不科学的，说西方人露背、露脐、露……是时尚的。可从历史的角度来看，东方文明在历史上绝大多数时间内，是比西方文明的生产力发达的。当中国走向统一的秦汉王朝之时，欧洲人还穿着衣不蔽体的破布在抢地盘呢。由于生活窘迫加之自然条件恶劣，导致西方人种的繁衍能力普遍低下。只不过近代，风水轮流转，赶上他们过年吃饺子了，就反过头来说我们不科学，说明他们完美地继承了先人的强盗逻辑。当我们越来越多地矗立起西方形式的建筑，越来越多地推到祖先留下的房产，我们就现代化了？我们就走向世界啦？犹太人曾经以为信基督教以后就可以免于受到歧视，结果却事与愿违，因为人家就是要找对立面的，没人可歧视的日子如何打发嘛~

5.超高层建筑会改变一个城市的生态环境，这不是危言耸听。目前西方世界也没给出一个确切的解决办法，或者说光顾赚钱了而没时间考虑如何解决。

还有很多其他方面的问题，限于篇幅，这里就不多讲了。确切地说，我是摩天大楼坚决的抵制者，尤其在考虑到中国国情的时候。

再说那位钱永健老先生，首先向他表示祝贺，不过相信他也听不到，即便是听到了也听不懂——他在美国出生、在美国长大、在美国收教育、在美国得诺贝尔奖。什么时候和我们扯上关系了？这岂不体现出我们太“势利”了？

看了钱老的事迹，得知他年幼有病，只得经常在家自己摆弄瓶瓶罐罐做实验——别小看了这些，这可是最佳的幼儿教育，从此对科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中青报中设想，如果他生在中国，在应试压力下肯定会消磨掉创造力和好奇心，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诺贝尔奖得主了。不过我认为那位文章作者明显乐观了，说不定他的病根本不会治好，或者遇到庸医，或者红包没有给到位，还没弄明白瓶瓶罐罐是用来做什么的就与世长辞了也说不定。还有前些天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先生，当年来中国时带有恭维色彩的“我受中国文化影响很深”，竟然被某门户网站当做头条推荐，拜托，我们不全是阿Q……

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？

很简单，态度问题。中国人不是没有本事，只不过没有把精力用到正地方。奥运军团不是不能在以前的奥运会上拿到金牌榜第一名，而是没在北京参赛；工程单位不是只能建豆腐渣工程，而是再也没有皇上要他们用人头担保了；质量监察机构不是效率低下，而是他们家孩子没喝三鹿奶粉……听老人说，现在是一代不如一代了。的确，上一两辈人是从艰苦中走来的，所以他们拥有客服苦难的决心和解决苦难的智慧。中国航天取得如此成就，与他们毕业之后，就与老一代人朝夕相处在相对封闭的小社会里有很大的关系。而中国人普遍是善于遗忘痛苦的，所以今年国庆，领导人向烈士纪念碑献花圈，绝对是一个进步。

过去的三十年里，我们取得的巨大成就，这其中“第一生产力”起到很大的作用了么？显然是没有。先富起来的人，很多是没多少文化的，而最有技能的产业工人却重新落回了社会的底层、知识分子中的相当一部分人还在忍受不很宽裕的工资（比如一些教师）。这种社会结构带来的影响已经开始体现了，那就是新版“读书无用论”。当得知我读硕士，很希望将来读博士的时候，周围很多人报以异样的眼神。“土木工程很好找工作啊，为什么还要再上学呢？”我已经没有精力再解释了，在他们的眼中，科学是不经济的、学习是不经济的、原
创更是不经济的。

杨叔子院士有句名言“中国教育正在追求失去灵魂的卓越——重视市场名利，轻视本科，轻视教学，轻视原创，轻视学生道德人格的培养，忘了后者才是大学的灵魂。”

结论

这是“跨越式发展”的一个阶段，但必定不是目标。就像30多年前的社会一样，是一个不正常的社会，喧嚣与浮躁永远不可能成为成熟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。正如空间中的物体总有保持势能最低的趋势，社会总有一天会平静下来，就像繁华唐朝的身后一定会跟着文明的宋代一样。

农民总是不相信试验田里的作物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收益，所以非要等到看见有人把腰包撑破了才肯动手。学习也是一个道理，只不过学习的周期很长，恐怕观望的结果，就只能是给后代们做反面教材了。